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灰燼裡被徹底消化

[薰零]春日(10/完结)

羽风薰x朔间零


(10)

朔间零和羽风薰一同外出时,收了好些衣物塞进行李箱,却没带仆人,也没说要去哪儿玩,家中长辈见他难得交到了要好的朋友,也就睁只眼闭只眼,不打算多说什么。隔了几日两人回来,离大门还有数步的距离,就有家仆匆忙跑出来喊:“羽风先生!您可算回来了!主室的客人已经等候多时了!”羽风薰正奇怪着,抬头往里面望了一眼,手中正准备递给家仆的行李,嘭的一声,掉在地上。

“姉、姉さん!”

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长姐,羽风薰一下子有些慌乱,更多是欣喜,连声音也忍不住高起来,他几步并作一步跑过去,里面跪坐着的女子转过头来,看着逐渐跑近、却不小心被雪绊了一下的羽风薰,她用袖子掩了一下唇,随后带些责备意味地说:“……不要这么莽撞噢,薰。”

“是,是因为见到姉さん啊!”自从和父亲争吵、离开家后,他就再没同姐姐相见的机会,虽然私下还有信件往来,但毕竟是久别重逢,还是难以克制心中动容。羽风薰在对面坐下,心情激动得想一把抓住姐姐的手,可此刻又是在外人家,行为不得不有所约束。姐姐看他这拘束的模样,温柔地笑一句:“薰还是没有长大呢。”

羽风薰的声音低下去:“……您总是这样说……”

母亲去世得早,长姐如母,在前往海外留学之前,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顾自己。虽然并没有比自己年长多少,但却一直温柔的、大度的包容着自己,也教给了自己很重要的东西。留学期间为了考学几经辗转,但同家里的通信不曾间断,姐姐鼓励的话语、支持他的金钱和物资,都是那段艰难时光无法忘却的温暖。可如今,因为同家里不合,他便一意孤行地抛弃一切跑到了东京,就连新年也固执地不回故乡……羽风薰的手握紧了茶杯,复杂情绪在心中交杂,半晌无法开口再说出一字。

 

朔间零端了茶点进来,朝羽风家的长姐颔首示意,对方也礼貌地唤了一句“朔间君”。两人在前些月刚见过,偶尔也有往来,又是同辈,关系还不算生疏。她同朔间零聊了几句,无非是些客套的说辞,只是没料到此时,她身后的家仆递给她一张纸,她顿了顿,又将其递给朔间零。

“……这是?”

是请柬。朔间零打开来。

“是结婚式的请柬。就在下个月,请朔间君务必要来噢。”
上一次见面的时候,朔间零都还不知道她要成亲了,羽风薰听到这话更是一惊,错愕地抬起头,瞪大了那双灰色眼睛。长姐仍然是笑,声音轻轻柔柔的,一如往常,却包含着不易察觉的苦涩。

 

朔间零合上了拉门,给里面那对姐弟留一个相处的空间,一低头,看到凛月抱着膝盖坐在门旁,整个人缩成一小团,猫似的。他刚刚听到长辈说凛月不知为何,近日情绪低落得很,朔间零身为兄长,自然不会坐视不理。朔间零蹲下来,摸了摸凛月的头顶,问他:“怎么了?”

凛月难得的没有不耐烦地甩开他,只是把头埋进手臂形成的小空间里,过了一会儿声音才闷闷地传出来:“她也要成亲了,是么?”

他不解:“……凛月的意思是?

“羽风先生的姐姐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成亲了,是这样吗?我之前听别人说过,是联姻,对吧?”

朔间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,但凛月又没说错,就只好压了声线,回一个低低的“嗯”。

纸门到底不隔音,从主室里断断续续传来羽风薰的声音,激动的,悲伤的,颤抖的,“我怎么能让你嫁给那种人!”他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染上了哭腔。

随后又传来女子的低声啜泣。朔间零不忍再听,抱起凛月往隔壁房间走,凛月像是被这氛围感染了那般,手紧紧抓住他的着物布料,不肯放开。

 

朔间和羽风两家的距离并不算近,再加上羽风家长姐比较体弱,如此颠簸,怕身体吃不消,今晚便在此留宿。晚餐时分,朔间零让凛月去唤羽风薰,得到的回答是先休息了。朔间零觉得不对劲,晚餐后亲自去敲他房间的门:“薰君。”

“……是朔间さん吗?”带着鼻音的声音,“……你先走吧,不要进来。”

朔间零才不管这些,沉了气,一把拉开纸门,沉声道:“汝这个样子可不行啊,薰君——”可看到屋内的状况后,原本的厉声又马上收回来,他连忙抓起桌上的瓷杯,递给躺在地铺上咳嗽不停的羽风薰。羽风薰喝了几口,又险些呛出来,咳了好久才逐渐平复呼吸。他的脸是一片病态的红,眼睛也红了,声音沙哑地道谢。

朔间零摸了摸他的额头——烫。他脸色变了变,站起来,欲快步往外走:“吾辈去叫大夫来。”

“别!”羽风薰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,探起身抓住朔间零的衣袖,喉咙干涩的不得了,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嘶哑的,尾音都虚弱得似乎能被寒风吹走。羽风薰咬了咬牙,那双平日里满是快乐情绪的灰眸中布满血丝,他用力地、又像是恳求那般,用接近气音的声音对朔间零说,“别、咳,别告诉她……”

“别告诉她我生病了……她会担心的。……拜托了。答应我。”

朔间零早就由着急转变为愤怒,他生气羽风薰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,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跟他讲。听到这话,朔间零像是一下子被人抽了气,转过身不看他,半晌才叹了口气儿,松了肩膀。“……好,吾辈答应你。”他没回头,出去拿药了。羽风薰喝了药后,强打着精神要跟朔间零闲扯,像是要借此证明自己病得不重。朔间零还气着,脸上没什么表情,伸手碰了碰羽风薰的脸:“还在烧着,汝早些睡吧。”明明是关心,语气却冷得像屋檐下的冰凌。

羽风薰趁机,一把握住朔间零的手腕:“朔间さん的手好凉啊。”牛头不搭马嘴的回应。朔间零看他朝自己眨眨眼,想笑,又忍住了,依然是那副故作冷漠的样子。羽风薰向来擅长调笑——朔间零是知道的,只见羽风薰手里的力度又大了些,对他说:“摸起来好舒服啊。”

朔间零对他的这种行为,早就见怪不怪。可此刻耳朵却有些发烫了。他心想,吾辈不跟生病的人计较,也就神态自若地回答:“那薰君要多摸一些么?”

羽风薰笑了笑,声音没那么沙哑了。他说好啊,原本握住手腕,慢慢往下滑,滑到最后十根手指相扣起来。朔间零的手很凉,他的手又烫,手心交叠着,让人心痒。朔间零有些心不在焉起来,羽风薰见状,稍微把他的手拉过来一点儿,又让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:“我还病着呢,朔间さん快回去吧,不然就要传染给你啦。”有柔软嘴唇轻轻碰到手掌的触感,可又一闪而过,让人不禁怀疑会不会是错觉。

朔间零发出一个不满的气音。他撩开被子,直接躺下去,羽风薰慌了阵脚:“真的会传染给你的!”

“偶尔病一次也没有关系喏。”

他不知是从何时起,朔间零变得如此大胆。朔间零和他一起盖在被子里,伸手抱住他,那颗黑色脑袋就这样埋在他的颈窝,连呼吸都是凉的,就这样落在羽风薰的身体上。

“不多摸一些么?薰君。”他又重复了一遍,却明显不如第一次来的冷静,有些难以察觉的紧张。但羽风薰察觉到了。他在心里笑朔间零抱得松松的,也不敢抬起头来看自己,所以他用力地回抱住他,哪怕嘭嘭直跳的心跳被听到也无所谓了。

“朔间さん。”他的灼热吐息落在他的耳边,“你抱起来真舒服呀。”

“……汝也真是……”不知道害羞是什么吗?

羽风薰又开始笑,然后轻轻咳嗽。他阖上眼,在药力作用下,即将沉沉睡去。

 

 

 

次日清晨,烧总算退了些许,又吃了一次药,已经有力气起身收拾行李了。朔间零待在一旁,看羽风薰把东西往皮箱里放:小说、诗集、衣物、围巾……最后塞了一套黑底金纹的和服进去。并没有装得很满,估计是之前满满当当装在里面的小物件糖果之类,都拿出来送人了。朔间零在他关上箱子之前,给了他一盒和果子。

“……汝不是说爱吃甜食吗。”他解释道。

“……嗯,是啊,谢谢你。”羽风薰不好意思揉了揉头发,“这些天来,承蒙关照了……”

空气又寂静下来。羽风薰继续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,朔间零跪坐着,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跨的布料。

“……汝一定要今天走吗。”

昨晚就有这样的预感——分离的预感。听羽风薰的长姐说,家里想让羽风薰先回家族一趟,无论如何,这个时候再不回去就太不像话了……方才长姐犹豫地、又措辞小心地跟羽风薰提起这件事,没料到他很快就同意了,只是又说,要先回东京,学生们要开学了,得向学校请假才行。

于是羽风薰现在收拾准备离开朔间家。长姐先乘马车回去了,而他待会儿要前去火车站,买一张今天开往东京的票。

羽风薰不点头,也不摇头,半晌了才说,家命难违。他抬头,对上那双赭红眼眸,朔间零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,很轻地咬了一下唇,说,吾辈知道。

 

朔间零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:他想说家命难违,他也不愿意如此。朔间零敛了眼,窗外日光灼灼,照在一片白芒雪地上,像是如果踏出去,就能把他烧尽似的。他觉得头晕目眩,不知是因为这刺眼日光,抑或是昨晚真的感染上风寒,此刻他只听到,心底有个极小声的声音在说着,薰君,今日一别,不知何时再能相会——

——但恳求他多停留片刻的话语,又是绝对说不出口的。

 

最终还是送他去了车站。两人都穿了正装,朔间零的和服穿得规规整整,羽风薰也是大衣马甲一副正经的模样。一路无言,羽风薰帮朔间零撑着伞,要抬腿踏上火车台阶的时候,才把伞交给他。买了最近一班的票,只剩下末尾车厢的三等座了。羽风薰在车厢内往车尾走,朔间零跟着他的方向,跟着往一扇扇车窗里看时,出现的熟悉大衣。朔间零在最后一扇窗户前停下来,看里面那人弯腰,抬手放了皮箱到储物架上,又俯身朝别的乘客说借过,坐到窗边的位置上。

羽风薰向上开了窗,看着眼前止步的朔间零。

 

朔间零向前走几步,站在车站的最边上,提起脚跟:“……给汝。”

是御守,诸事皆顺的御守。羽风薰接过来,笑了,伸手指了指朔间零系在手腕上的手袋:“我的那个也送给朔间さん好了。”

朔间零低头,当初羽风薰求来的身体健康的御守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绑在手袋上了。朔间零微微一愣,又听到羽风薰对他说,抬起头来,朔间さん。

只见羽风薰的小半个身体探出窗外,一手抓住窗沿,一手拿着帽子。忽的刮来一阵大风,吹乱了羽风薰的金发,朔间零看着近在咫尺的、那双属于羽风薰的灰眸,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晚上。然后他闭上了眼。

羽风薰拿帽子稍微挡了一下脸,俯下身亲吻朔间零的嘴唇。两人的唇瓣轻轻的碰在一起,非常清纯的吻法。

 

火车鸣笛了。朔间零睁开眼睛,羽风薰把自己的帽子往朔间零的头顶上一压:“我要走了。”

他调整了一下帽子和眼前凌乱的头发,说:“……吾辈知道。”

车要启动了,羽风薰坐回位置上,向朔间零挥挥手,还是一副笑着的样子,玩世不恭的,又认真无比的。火车启动了,刚启动的时候速度很慢,朔间零能够跟着它走,可车站的长度太短了,火车又逐渐加速,快到车站末尾的地方时,朔间零不顾羽风薰的大声劝阻,一边跑,一边仰起头问他:

“吾、吾辈——”他难得展露出着急的神情,“吾辈可能,今年也会去东京,汝可以——”在东京等着吾辈吗?
“——当然可以——!”羽风薰用手掌拢成喇叭形状,很大声很爽朗地回复他,“那么,在东京见啦——”

 

积攒起的思绪和回忆,终于在消逝之前,飘落到你身边了。

 

 

雪要融化了。

 

END.

 

 

虽然题目是春日,但一直在讲冬天的故事。

因为「그리움들이 얼마나 눈처럼/내려야 그 봄날이 올까」(?????)

……那是很喜欢的歌词啦,意思大概是,「对你的思念/要如同雪那样/降落多少/春日才会到来呢」所以就在想,虽然是在讲冬天发生的故事,但因为无论是怎样的黑暗,无论什么季节,都不会是永恒,樱花要开了,寒冬也将远去。一开始就是想写这样的故事,一列从冬季开往春日的列车,思念会传达到的,爱恋也会传达到的。

 

……标了加粗的都是歌词啦。第二句是「어떤 어둠도 어떤 계절도/영원할 순 없으니까 /벚꽃이 피나봐요 이 겨울도 끝이 나요」

 

歌词出自韩团BTS的《Spring day》,写的时候一直在听。写到(7)的时候,日文版的《Spring day》刚好出来,非常喜欢这个版本,非常温柔的感觉。后面就改成听日文版的了。

扔一下歌曲链接><~韩文版日文版

 

之前的部分已经做过了调整,修改了一些BUG。

 

无论如何,谢谢你们噢。每一个点赞推荐和评论,都非常感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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